【2024年07月份閱讀筆記：《人生流當品》第149頁～第170頁◎秦嗣林】
1.聰明改革，創造勞資雙贏。最近有位朋友來向我借錢，由於這位朋友律己甚嚴，缺錢讓我很意外，詢問之下，對方說著說著老淚縱橫。原來，他的孩子在一家企業上班時多年，是位小主管，這間企業從大老闆交給小老闆接棒，小老闆國外名校出身，新官上任三把火，又碰上一例一休實施，要求裁員三成。小老闆要求每位中級幹部負責列出十二位裁員人選，各部門主管都傻眼，但是君命不得不從，只好「揮淚斬馬謖」。有的主管很快就交出裁員名單，砍的多半是平常就看不順眼的人，但是朋友的兒子宅心仁厚，就是提不出裁員名單，只好請病假躲避小老闆，沒想到一躲就是二十天，連太太也不開心了。......↓
2.小老闆很精明，砍了20個老資歷的員工，可以請24個社會新鮮人，他對朋友的兒子提出最後通牒，如果下午提不出名單，就交上自己的名字。結果，朋友的兒子氣不過，與小老闆起了衝突，兩人不僅大聲對罵，最後甚至動起手腳。朋友的兒子拿起鍵盤砸向小老闆的頭，對方立刻去驗傷。
3.這下子，不僅工作沒了，還得被告，並且賠償小老闆。朋友深知，「打老闆」會讓兒子未來工作難求，便想湊錢私下找大老闆請罪。我聽了很感慨，因為十萬火急的改革很難周全，資本家能否顧及勞工權益？勞工是否明白資本家的苦衷？老闆都希望花少賺多，最好原班人馬能立刻做出三倍績效；員工都希望「錢多、事少、離家近」，即便有不少法條可以捍衛兩方各自的權利，依舊激戰近百年，並且充滿矛盾。
4.回頭看看當鋪，栽培人才往往是十年磨一劍，投入無數成本、時間，所以通常不會裁員。然而花無百日好，世事難預料，當行業即將面臨被世界淘汰時，就必須改革才能繼續生存，可是改革又很容易犯情感大忌，甚至延伸成社會暴力事件，難怪近年來，勞資雙方打官司是很常見的事。如何讓勞工了解老闆成事不易？如何讓老闆知道勞工養家困難，才是真正的根本解決之道。改革明明是一件好事，希望企業能永續經營，但是應該慢慢做，並且讓勞工了解原委。
5.我有一位朋友面臨企業裁員，不僅把真實原因告訴員工，還給予求職假，甚至支付半年薪水讓員工找工作。這樣的老闆才真正有把勞工的需求放在心上，勞工被裁員，也比較能諒解資方。
6.「改革要有智慧，否則不是公司掛了，就是員工掛了。」很多二代接班人從各大名校的EMBA畢業，聽了太多似是而非的例子，把這些例子當作「葵花寶典」，有一天他們獨挑大梁的時候，令劍在手絕不留情，為替自己省錢，自然可以「揮淚斬馬謖」。很多知名企業，由於創辦人的學養、個性所致，跟隨的老幹部自成一種風格，新的領導班子幾乎與之格格不入，甚至欲除之而後快。所以，公司的改革成了一齣大戲，尤其是一些傳統產業，只要談到改革，不免都是血跡斑斑的經歷。
7.對外國的企業而言，改革是再正常不過的事。世界著名的英特爾公司是電子業龍頭，這兩年的財務報表極其難看，所以砍人和砍西瓜一般，毫不手軟。美國公司的規模都很大，廠與廠的距離都很遠，所以感情成分很低，但是台灣的企業深受中華文化影響，和儒家道統的約束，只要老領導不走，大家一片祥和，當改革來的時候，卻沒有人可以適應。所以，很多公司只要換了二代經營，老幹部就非走不可，這似乎成了一種宿命。
8.我的觀察是，人與人之間皆是緣分，永遠廝守在一起不見得是一種福氣，當然，到遲暮之年被裁還要重新開始，確實很為難。所以勞資雙方都應該抱著務實的態度，資方要提出優厚的退休禮遇，勞方要好好交接工作，這才是解決改革後遺症的最好辦法。如果資方惜金不惜情，勞方打死不肯退，最後必然兩敗俱傷，不可不慎。
9.員工手腳不乾淨，老闆最該反省。公司進口了一台精密的金屬分析儀，第一次使用就發揮功能，一位客戶的寶石戒指經過檢測，與上頭標示的18K不符，含金量僅有10K。客戶當場打電話質問賣家商品不實，得到的答案竟然是：「大家都這樣幹！」這讓我想起，幾年前台灣的一起食安風波，當時身為禍首的食品公司老闆，大言不慚地說：「大家都這樣幹！」意思是說，他也是無辜的人。其實，這種問題在商界非常普遍。
10.某天，有位大型金融機構的經理來拜訪我，他說是銀行理專有操守問題，所以老闆要求一一拜訪所有客戶，詳查帳目是否被挪移或盜用，最後，這位經理非常懇切地要求我們，千萬不要將圖章跟存摺交給理專，避免類似的事情再度發生。我聽了以後非常訝異，跟這位經理說，這件事情不該這樣處理，客戶是無辜的，他們信任貴公司才會對理專言聽計從。事實上，應該先由老闆懇切地自我檢視。試想，要不是因為老闆為求業績迅速成長，平常睜一隻眼、閉一隻眼，假裝天下太平，員工怎麼敢做這種荒唐事？
11.老闆為了爭取業績不斷施壓底下員工，員工為了創造業績，只能用各種管道達成目標，這會發生非常多匪夷所思的「眉角」。如果老闆一開始就嚴格禁止員工採用任何違法或違反SOP的手段，並嚴格查察，抓到直接送法辦。我想，公司上下沒有一個人敢踰矩，這就有了「風行草偃」的效果。所以，當公司面臨重大商譽危機時，最有效的辦法不是「補救」而是「立斷」。當總司令下「罪已詔」，使全軍悚然，去唯利是圖之風，樹誠懇嚴謹之律，然後偉業可成。孔子曰：「舉直錯諸枉、能使枉者直」，此大哉斯言矣。
12.在當鋪這個行業裡，這類事件層出不窮，經營者每天面臨利益的引誘，稍有貪念就想出手一試，等到食髓知味後，公司風氣早已改變。不久，上下沆瀣一氣，就會成了「賊窩」。一旦「大家都這麼幹」可以成為藉口時，千辛萬苦累積的無價商譽，會在一朝成灰，豈可不慎！
13.「天下烏鴉一般黑，要養是烏鴉還是喜鵲，是老闆的選擇。」有次，我去逛一個號稱全台最大的夜市，走完一趟才發現，這個夜市竟然一點特色都沒有。哪個攤子生意好，大家就群起效尤，販賣同性質的商品，比如冰淇淋潤餅賣得好，連續十攤都會是冰淇淋潤餅。夜市是商業界的縮影，只要好賺，變一窩蜂形成「蛋塔效應」，一人企業或一萬人企業，其實都是一樣的，只要老闆唯利是圖、上下交征利，這個企業基本上已走到盡頭了。
14.二零二二年台灣的金融業有些流年不利，人謀不臧是最大的問題。銀行的理專是不是銀行的正職員工？看起來是，實質上不是，因為銀行的理專有一點向「靠行制度」的出租車司機，他們自備人脈，在銀行體系裡販賣金融商品。為了達到業績要求，無所不用其極，他們利用客戶對銀行的信任，肆無忌憚地偷竊客戶的財產，以滿足個人私慾，甚至製造假交易使業績報表看起來亮麗。銀行老闆在看到報表以後，非常開心，至於內情如何，老闆與員工心知肚明。上行下效、風行草偃，自古有明訓。如果一間公司因為不名譽事件，受到損失，應該是老闆的責任。但是事實上，透過媒體的操作，老闆反而變成正義使者，這是一個很嘲諷的現象。
15.關門大吉，員工比老闆還痛苦。有次，我參加一場餐會，席間有位酒促小姐前來打招呼，她說：「我算是你的同業。」我一頭霧水，一問之下才知道，原來她曾在某間知名的當鋪工作過，沒想到公司倒了，還欠她二十多萬獎金沒發，不得已只好來做酒促工作。聽到那間知名當鋪倒閉，我感到非常意外，印象中，那間當鋪準備申請上櫃，我也佩服那位老闆，因為他做了很多富有創意的行銷手法。那位小姐聽我這麼一說，不禁長嘆一聲，在她娓娓道來後，我才知道事情始末。
16.她進公司四年，算是元老級人物，公司主要銷售二手精品，員工都被訓練得很有鬥志，加上獎金高，工作氣氛佳，不久就打開了市場，創業兩年便名聞全台。再過兩年，不知道老闆聽了哪位狗頭軍師的建議，認為股票上市、上櫃可以增加更多資金，擴充版圖，提前完成他的企業王國夢。從那時起，她的老闆每天沉迷於如何迅速上櫃的想法，不管誰要入股，都一口答應。漸漸地，資金的確變多了，卻因發展太過使得貨源嚴重不足，只好到處收購流當品。同時，為了業績不擇手段，在價格上灌水，不知不覺，也不再為商品品質把關。
17.為了集資、募股、上櫃，公司業務越做越偏，銷售糾紛也接踵而至，因為老闆依然堅持先上櫃，再拚品質，員工們也變本加厲，胡亂介紹產品。畢竟上市或上櫃都不是一件簡單的事，跟老闆買股權的人發現，還要很久才能兌現股利，個個都揣揣不安，如果沒有上櫃，這場美夢就不可能實現，所以外界不安、內部不良。最後，就像被大火燒過一樣，公司在一夕之間崩解，只能倒閉。
18.我聽了以後背脊發涼、冷汗直冒，我見過一個企業欣欣向榮，但沒有經歷過一夕之間分崩離析、野火燎原的恐怖事件，今天它卻發生了。很多企業之所以如此，是因為老闆心中只有雄霸武林的慾望，沒有慢工出細活的耐性，這股慾望如果沒有控制好，就像在叢林裡點了一把火，不可挽回。一個企業王國的垮台，看起來是老闆最痛苦，事實上最痛苦的是員工。那麼多員工要養家糊口，卻因為老闆的失策，造成員工無法承受之重，真的值得引以為鑑！
19.「食緊弄破碗，這個世界沒有不勞而獲的童話故事。」我一生看過非常多能人異士，他們可以在短時間之內爆紅，名利兼收。然而，能長久保有好的獲利、好名聲的人，卻寥寥無幾。我對這類的事情非常感興趣，所以從歷史和現況去分析研究，發現成與敗皆是欲望使然。民國78年，「鴻源機構」投資公司在短短兩年內，吸收民間資金近千億元，這在當時事非常轟動的事，即使是台積電也不及。手頭上有一千億元的投資公司應該所向無敵，做什麼都不容易失敗，沒想到短短一年半的時間，投資人的積蓄通通化為灰燼。鴻源垮台的那段時間，全台灣有近16萬人受害，可謂哀鴻遍野。
20.這麼大一筆資金，比當時政府的四大基金還多，結果也都煙消雲散，對此只有貪婪兩個字可以形容。鴻源的主事人有這麼多資金，不思正面經營，而是做高危險投資，那些把錢存在鴻源的客戶，也都是貪圖投資公司給的高利潤，從來不問這家公司從事什麼樣的生產。集資的人慾望無窮，投資的人以利為先，這種欲望的結合，注定要形成一場悲劇。最後，投資人所求無門，老闆下場淒涼。可見，無窮的慾望可以使人崩潰，也可以使企業垮台。
21.第五章：人生商學院，別為了致富而致富。致富的真正目的在於，提升自己在社會人群裡的影響力，而不是擁有金山銀山。所謂富者，是「有餘而利於人」，當我們想要致富時，就要不斷學習、反思、努力，一步一台階往上邁步。
22.把專業回饋社會，成為他人的智囊。我六十多歲了，開始有想要退休的想法，希望自己的工作生涯有一個美好結尾。以前我沒想過退休這件事，以為很簡單，實際開始盤算，才發現有夠艱難，但是覺得很難的人不只有我！有次，我的電視節目要找一些名人來參加，製作單位給的名單都是一些退休歌王、歌后、影帝、影后，因為他們不太想再拋頭露面，我在製作單位央求下，打電話給其中一位公告封麥的歌后，她很客氣，但也很快拒絕我，簡單寒暄過後，我們結束了電話。
23.過沒幾天，這位歌后打電話給我，向我道歉，說不是故意要拒絕我，實在是退休後不想再面對觀眾表演。我跟她說，這個世界上有兩種人不能退休，一種是政治人物，另外一種就是演藝人員。踏入這兩個圈子的人都該有此認知，因為你從一個沒沒無聞的人到富享盛名，得到極大的財富，即便是靠自己的努力和天賦，也需要選民或粉絲的愛和熱情，才能有此成就。
24.每一個人都會老，都會退休，政治人物無法再擔任公職，演藝人員無法再唱歌、跳舞或演戲。這兩種人可以選擇其他方式，例如出書、在社群媒體上提出見解，造福想踏入同樣圈子的後人，這些都是繼續回饋給當年一路相挺的選民和粉絲們的好方法。假如這兩種人就這樣雙手揮揮，告別圈子退休去，可惜之外，似乎也忘記了屬於他們的那一份公共責任。
25.歌后聽完我的看法，猶豫了一會兒，她說，這輩子都在舞台上唱歌，真的膩了。我跟她說，鳳飛飛當年嫁給香港商人，洗淨鉛華沉寂一段時間後，依舊出現在舞台上，唱歌撫慰歌迷的心。她不是為名，也不是為利，而是很清楚歌迷們需要她的歌聲，所以在生病之前，她一直保持與歌迷的互動，我對她的決定很感動，因為她知道取之於社會，也要回饋於社會。歌后聽完後，她答應我會好好考慮。我曾遇過許多退休的名人，滿身疲憊，傷痕累累，我很訝異，也頗有兔死狐悲之感。我對珠寶、鐘錶、藝術品的鑑賞能力，堪稱全台前十大，我是不是也能把所學和專業回饋社會，成為別人的智囊？我期許自己朝這個方向努力。
26.「從政人員和演藝人員，是受掌聲而飛黃騰達的人。他們最終要用一生的精力，奉還給支持者。」一個政治人物，舉凡里長、市議員、立法委員、總統......只要當選，領的錢都是民脂民膏，他們看起來翩翩風采，是因為有粉絲的支持。演藝人員也是如此，他們一言一行都牽動社會的脈動，民眾把他們奉為偶像，從而創造收視率、票房，為演藝人員帶來豐碩的財富。為什麼一位民意代表、一位演藝人員，可以牽動這麼多人心？仔細分析，你會發現人們把自己的夢想跟心靈託付給這兩種人，也願意為了他們無私無限地付出。
27.不少從政的人節節高升，資源財富收穫滿滿、錦衣玉食之後，變得傲慢不堪，過去高喊的「謙卑」成了教訓別人的口頭禪；演藝人員亦同，他們唱得好、演得好，賺進了無數財富，誠然，他們的成功是來自個人的努力和累積，但是把他們當作神明一樣供奉的人們，同樣也是「功不可沒」，很少有天王巨星在洗淨鉛華後，願意花時間撫慰支持者的心靈。
28.人為什麼會崇拜偶像？因為偶像代表他們的夢想，或者是完成他們的夢想，有一天偶像棄他們而去，或者不演、封麥了，這是多麼殘酷的事。崇拜是無私付出，也是無償支持，對於一個抱有夢想期望的人而言，偶像是他們撫慰心靈的力量。偶像賺飽賺足了可以離開，粉絲呢？可憐地被拋棄了，所以，民意代表和演藝人員需要用一輩子的時間，報答他們的支持者，因為他們可能是別人的天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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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陳泰源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