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2024年07月份閱讀筆記：《人生流當品》第85頁～第106頁◎秦嗣林】
2.找到定位，一路走到底。我曾經接過一通電話，對方邀請我擔任一間拍賣公司的總經理，據對方所言，這間公司是陸資，資本額有十億元以上。我感到很榮幸，也覺得惶恐，心想為什麼對方會來找我？我真的有能力勝任嗎？對方希望我詳加考慮，一週內答覆，我掛上電話思考了30分鐘，便回絕了對方。我謝謝對方提供這個機會，只是這份工作與我的人生規劃有所牴觸，再三感謝後，只能婉拒了。我認為這個決定是正確的，因為個人的定位很重要，就像船一定要有航行的目標，不然就會在大海中迷路，甚至被大海吞噬。
3.大約25歲那年，我在工作上受了很大的挫折，想轉換跑道，幾經徬徨、猶豫，半年後，一天睡覺起床突然覺悟：我應該繼續做這份工作，儘管工作不怎麼輝煌光彩，只要繼續做，一定會有所成就。當下，我定位自己要成為當鋪界的第一把交椅。當時當鋪界人才濟濟，我這個小夥子啥也沒有，做了決定後，彷彿吃了定心丸，工作更加專心，遇到挫折也較無怨言。十年後回頭看，更加確認自己的定位很正確，身邊有不少朋友在十年間換了很多工作，卻依然一事無成。
4.我在很年輕時定位自己，但是論能力呢？其實能力與定位息息相關，我從一個初入行的學徒，到成為當鋪公會理事長，靠著不斷學習、從困難中找答案，才得以不斷向前。因此，只要目標不改變，能力不斷增長，就會像一輛火車朝終點奔去，偶爾略有休息，但是不會換軌也不繞道。日前，一位朋友的兒子來找我，他是交大畢業，我問他從事什麼工作，原以為他會說工程師或在實驗室工作，結果他回我「在演舞台劇」。說實話，我很驚訝，他是一個從小念書名列前茅的孩子，順著發展一路上了交大，大學畢業後才開始去想自己究竟喜歡什麼。
5.和他聊天之後，我覺得他的定位很好。定位的首要條件是熱愛目標，其他的事情就交給上帝。過程中，只要能夠不間斷地提升自我，能力自然會準備齊全。有能力又有好的定位，這輛列車肯定會駛向終點，滿載而歸。我鼓勵他，偉大的成功者面對的是自己，不是別人。送他離開之際，我們相視而笑，一個是歷經滄桑的老戰士，一個是滿腔熱血的新青年，我相信兩人未來都會是成功的標竿！
6.「立定一個目標，一路走到底，黎明就在眼前。」每個人的人生目標，從小到大可能會不同，只要做個普通人，或者立志成為偉人。不過，人生目標會隨著個人際遇與智慧改變，有一天你得停下來，好好地想一想，決定了就再也不會改。我的經驗是，人生目標要有挑戰性，千萬不要柿子挑軟的吃，有些人還未出社會，家裡已經幫忙安排好了，搭著直升機，似乎可以無遠弗屆。如果換一種思維，你艱辛地走每一步，摔得鼻青臉腫，需要獨自開疆闢土，必要時與命運廝殺，最後甚至壯志難成，或壯烈犧牲，這種過程難測，但收穫至大至深。
7.人在青壯年的時候，能無畏地開展手腳，解決無數艱難的問題，就算時常被折磨到遍體麟傷，歷經這樣的過程，代表立定了一個好目標，因為那是你的選擇，它就是夠精彩。烈陽下，滿街跑的Uber Eats催著油門趕路，短短兩個小時，他們要跑二十個單，在揮汗如雨的過程裡，他們一定覺得很辛苦。我也是憑著勇往直前的精神，建立起自己的王國，這是我數十年來身體力行的結果。如果一個年輕人的志向是他的選擇或堅持，他便贏在起跑點，但如果目標是別人安排的，一開始就輸了。
8.學歷不實，骨子裡仍是乞丐。年輕時，因為一心想賺錢，我在16歲時輟學，僅靠買舊書在家自學，那時很愛逛牯嶺街，尤愛歷史、古典文學類的書籍，往後也沒想過再入學。做生意的這段歲月裡，每次碰到資料要填寫「學歷」這個欄位時，我都會感到特別自卑，因為周圍的朋友大多擁有大學學歷，相較之下，總是覺得自學還不夠。45歲時，我有了一點錢，賺錢不像以往困難，生活也顯得充裕一點，我想著還有甚麼任務（或使命）需要完成。突然，我想起輟學那一天，老師傷心地要我繼續留在學校念書，一向把我視為希望的父親，也很灰心地說，輟學將使我這輩子都無法念大學。我這才發現，原來還有更高的巔峰可以攀越。
9.我在50歲那年，決定報考空中大學人文系，這條路走得很辛苦，我年紀不小了，還得修滿136個學分，寒暑假都要上課，因為我計畫在5年以內畢業。當時很認真，下班時間都在念書，甚至連搭車、搭飛機的空檔，都沒有浪費。5年後我從空大畢業，發現「讀書」和「賺錢」沒有衝突矛盾，讀書反而讓我的頭腦更清醒，對做生意也有正向幫助。那時，剛好台大管理學院與上海復旦大學共同開設專班，給了我機會嘗試看看。
10.年紀大的我，學歷不漂亮，從事行業的發展性也不高。幸好，在筆試通過後，口試老師們對我網開一面，破例錄取。這使我終於能進台大念書，完成父親生前對我的期待。因為必須往返海峽兩岸上課，對我來說，最大的考驗是體力，再加上底蘊不足，別的同學一下子就理解的事情，我得查很多資料才能跟上進度，幸好我頗受同學喜愛，得到很多人的幫助。
11.念統計學這門課時，我像鴨子聽雷，上課時完全不懂，作業也不會寫，只好懇請助教每天晚上來我住的飯店教我。我利用這段時間，重新回顧當鋪業的歷史，以及我努力做到的創新，突然覺得自己很厲害，不知不覺中，論文就寫了六萬多字。我的運氣很好，老師們對我青睞有加。在2015年11月底，四位口試老師一致給我A+的成績。兩年的時間內，我成功取得了兩個學位。當天，我一回家就哭了。一個從小輟學的人，竟也能攀上台大EMBA這個高峰，這是賺再多錢都不能擁有的成就感。以前我崇拜金錢，臨到中年，學識、智慧、慈悲才是我最想追求的人生至善，我希望年輕人不要妄自菲薄，要懂得不斷精進。父親說：「讀書才有機會」，老朝奉也說：「讀書才能翻身」，我因此收穫良多。人生奇妙，困難挫折的安排，就是另創高峰的契機。
12.「讀書就是追求真善美，不讀書就像汽車不進加油站。」我的讀書歷程確實很奇葩。從小我就很喜歡讀書，喜歡沿著馬路讀招牌，遇到不認識的字，會先用鉛筆寫下來，等回再查字典，五年級時，街上每一塊招牌上的字，我都已經能夠讀懂。除此之外，我也很喜歡讀國文和歷史，因為這兩個科目充滿了故事，如同我喜歡認識不同招牌，因為每一塊招牌上的字，背後都有不同的意義。我將歷史故事做為借鏡，從中學習是非對錯，這是「以史為鑑」；我對英文、數學完全沒興趣，也是因為他們比較沒有故事性。
13.青少年期間因故輟學，說起來也是因禍得福，因為我再也不用硬著頭皮學方程式，更不用咬著舌根學英文發音。每周我會騎著腳踏車去一趟市立圖書館，載著一車書回來，讀到津津有味、廢寢忘食的地步。我最嚮往的書中人物，是鹿橋先生《未央歌》裡，那位被學生尊崇為大書籍的西南聯大教授，一個人可以讀書破萬卷，實在是一種幸福。學歷當然很重要，有時候學歷是一個人的「招牌」，不論你的實力如何，學歷如果金光閃閃，似乎就成功了一半。這幾年來，為了學歷無所不用其極的事件層出不窮，抄襲、假造，甚至請槍手，只是為了拿到一張鍍金的證書。不擇手段得來的學歷，無論看起來多麼光彩亮麗，都跟本人沒有關係，像是一個人穿了名牌華服，骨子裡仍是一個乞丐。
14.我常說，讀書要讀到「痛哭流涕」，因為，無論是古人的高超氣節，戰爭裡的一絲人性溫暖，或是天文宇宙裡的一顆恆星，你若能心領神會，就會非常感動。從感動裡體會真善美的真理，也增強了你在奮鬥的扭力，一生一世，你只能證明自己在這個世界，曾經走過不平凡的一遭。
15.顛覆思維，你也能創造歷史。中國的銀行大部分是國營機構，經營策略與體制相對保守，不過近年隨著中國經濟突飛猛進，銀行業做了很多改變，不僅挖空心思吸收客戶的存款，在放款方面也有很激烈的競爭。靠著「淘寶網」建立起事業王國的阿里巴巴集團創辦人馬雲，從事的工作原本與金融事業全不相干，他卻因創立「支付寶」，徹底改變了網路消費世界。
16.再來看美國的蘋果公司，一開始生產的是電腦，從沒想過要做音樂。二十年前，最紅的行動音樂設備是Sony的數位隨身聽Walkman，擁有它的人走路有風，看起來很炫！有天，賈伯斯突然想創造一個新的行動音樂裝置，送給他愛聽音樂的女兒，因此發明了iPod，推翻了所有市面上的音樂播放概念。以上都是傳統創新的案例，說明了企業從內部創新改革，多少有觀念上的包袱，如果從他業的角度思考，往往可以創造新局面。
17.我有一位珠寶商客戶的路線就非常另類，他原本是保險業務員，後來發現有不少客戶喜歡收藏各類珠寶，於是異想天開，在兜售保單之際與客人聊珠寶，空暇時間就在各地珠寶店、當鋪、舊貨商、拍賣會找尋各類珠寶。他會在拜訪客戶的時候，打開百寶箱跟他們交流珠寶資訊，剛開始很多客戶不太能接受，認為賣保險的人怎麼可能懂珠寶？他跑來找我，我剛開始也覺得人最好不要一心二用。沒想到，他反而對我灌輸「成本概念」，讓我很驚訝。他說，有固定銷售場所的珠寶商，每賣出100元，就有30元是租金成本，還有30元的人事成本（不包含資金成本）。假如賣珠寶可以走直銷路線，這些額外費用都能省下來，消費者也能買到更實惠的珠寶，這樣不是更好？
18.我聽了覺得很有道理。他向我提議，他賣出的珠寶都可以到我的店裡免費鑑定，當作他的銷售保證，我則成為他的品質保證書，多聰明的一個人。兩年後，他已成為超級珠寶業務員，賺的錢比他賣保單多上好幾倍。在業務員滿街賣保險的時代，唯獨一位保險經紀人兼賣珠寶，真是異類中的異類，他的異類創新卻為他帶來了財富。有時候本業試圖創新，容易有盲點或包袱，他業就像從別的山峰看向我這座山，能夠看得更全面，也更加清晰。所以，千萬小心那些從別的行業殺進來的「新手」，他們可能會顛覆思維，創造新歷史。
19.「當世界要沉淪的時候，英雄會橫空出世。」隨著科技的進步，全球的貿易市場，無論是製造業或金融業，都發生了不可思議的改變。這種改變往往是由一些頭腦不一樣的人帶領，他們以驚世駭俗的思維，創造了人類的新文明，賈伯斯是如此，馬斯克也是如此。馬斯克第一次表明登陸火星，被人看作是笑話，如今，他的星鏈計畫已經在進行，現在沒人認為他的腦袋有問題，特斯拉電動車也顛覆了人類的汽車工業，內燃機引擎逐漸被電動馬達取代。
20.從歷史上來看，文藝復興有三傑，達文西、拉斐爾、米開朗基囉，音樂有貝多芬、莫札特，科學有居禮夫人、愛因斯坦。綜觀這些人，他們的思維不同，看法跟一般人差之千里，剛開始的時候，可能受到眾人的咒罵，最後終究能站穩一席之地。我在擔任台北市當舖公會理事長期間，想要推動一項低利率的服務計畫。我建議台北市的當鋪業者，把質借品依風險值的高低，列出質借放款的利率，比如，風險最低的是黃金飾品，利率應該壓在千分之5以下；高風險的質借物如汽車，應該可以提高到百分之3以上。
21.為此，我還特別規劃出一張風險收費參考表，結果所有會員齊聲反對，責罵聲不絕於耳，他們認為既得利益不應該放棄，此案就此擱置。若干年後，我從公會卸任，在自己的公司推行這項計畫。三年之內，因為收費合理，我的營業額超出了五倍。我的觀點非常簡單，時代不一樣了，不要把顧客當作傻瓜，要把顧客當作朋友，跟朋友交往，應該坦誠相見。在近20年的時間裡，我推出了很多當鋪業的改革，也都非常成功，主要的原因是，透過不斷地學習，我因此能看到比較遠的方向，而大部分的人目光如豆，只生活在眼前。
22.工作不是努力就好，做對事更重要。我有一位年近30、在珠寶公司上班的學生，有一天，他找我出來見面，說有重要的事情想請教，沒想到我們一見面，他就情緒失控地說想辭職，我趕緊問他才明白事情的原委。原來，他覺得主管經常對他做出無理要求，即便不遲到、不早退，也很守本分，完成主管交代的任務，卻總是遭到苛責。他問我：「秦叔叔，我很努力地工作，到底是做錯了什麼？」
23.我想了想，以前在別人底下工作的經驗，那時候，經理交代的事情一定要辦妥，不然會被責罰，想起第一次進庫房放客戶典當的西裝，因為沒有放對位置，他對我破口大罵，還要罰跪。舉凡掃地不乾淨，或是給客人倒茶沒有倒出剛剛好的八分滿，我都會被處罰，那樣的日子實在過得很痛苦。有一次，當鋪的老朝奉看到我臉上掛著淚痕，問我怎麼了，我向他哭訴，每天一睜開眼睛就努力工作，還是不斷遭受責罰，我不懂到底做錯什麼？
24.「你一直說做錯了什麼，怎麼不想想，究竟做對了什麼？」老朝奉接著說：「知道什麼事做對了，你才會有成就感，你說沒有做錯事卻受到懲罰，或許是做事的流程和結果，與別人預期的不一樣。」當時我聽不懂他的話，依舊故我。有一次，有位老客戶和經理在當鋪裡起口角，離去時太匆忙，當票忘了拿走，經理要將當票還給客人。客人一見到我，便在我面前狂罵經理，我說：「經理其實很尊重您，他現在一定也後悔了。」之後又仔細解釋公司給他的優惠，客戶越聽越開心，託我向經理說抱歉。經理聽到客戶的反應，想起當時的態度也不太好，便打了通電話過去，兩人才相談甚歡。
25.自此之後，經理對我刮目相看，態度上也越來越好，我才明白當初老朝奉的意思。有時候，不是努力就好，要看你是否做對事，對公司有無實質貢獻。當你做對事情，就會擁有身分、地位和榮耀，不再是可有可無的棋子。聽完我的故事，原本想辭職的學生愣住了，我要他回去想一想，有沒有辦法抱持更多熱忱，讓自己在工作上獲得回饋。不久，他很開心地跟我說，心理壓力減輕了，工作也變順了，主管不再針對他。
26.「做對事情需要用頭腦，更需要充足的經驗。」不論年紀、學歷，或身分地位，只要去到一個新環境，就是菜鳥。對一個菜鳥而言，首先要熟悉環境，尤其是環境中的人際關係。我一生當過很多次菜鳥，每次都慘不忍睹，比如第一次離家住校被學長霸凌；去當鋪當學徒，就是當舖生態鏈的最底層，每天掃地、擦桌子、買菜、帶孩子，幾乎沒有學到任何專業，反倒被打罵才是家常便飯；當兵時，因為對業務不熟悉，難以融入同袍，所以被孤立，也常常被人陷害。現在回首這些往事，常有恍如隔世的感覺。
27.雖然菜鳥的際遇非常艱困，那些經驗卻是提升求生能力的墊腳石。從面對陌生人，到與他們交流往來，我付出了很多時間和淚水，最終因為做對了幾件事，贏得了周遭朋友的信任，我的身分地位也慢慢有所改變。比如，在學校裡常常替學長跑腿，買東西、傳達訊息、通風報信，這份勤快贏得了宿舍裡所有學長的喜愛。
28.當鋪裡，我對每一位師兄都非常禮貌，凡是他們有所差遣，我都全力以赴，在一年的時間內，所有的師兄都對我刮目相看。在外島當兵期間，因為不會講台語而被人歧視，我利用與人溝通的天分，幫同袍解決很多與長官之間的矛盾，甚至主動幫全連弟兄寫情書，成為大家中目中尊敬的「情書大王」。這些事不見得全部都是好事，但絕對是「對的事」。用真誠、勞力、天分取得別人的信任，是業務的致勝契機，也是我成功的祕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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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是陳泰源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