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10月份閱讀筆記: 《溫暖的魄力:陳時中的從醫初心》第124頁~第136頁

【2022年10月份閱讀筆記: 《溫暖的魄力:陳時中的從醫初心》第124頁~第136頁】

1.我在理事會提出這個想法,一片譁然,沒有任何一位理事長認同這個理念,好多人說:「理事長,大家現在都努力在爭取費用,你怎麼反而跳出來要『限制』費用?」雖然大家都反對,我還是積極推動,無論如何,還是先討論看看,比較利益得失,再做決定不遲。......↓

2.大家約定每週四晚上開會討論,從10:30討論到凌晨3~4點,足足討論了1年,經過不斷辯論、修正,愈來愈多理事認知到,這是可行的方法。這1年多的過程很有意義,觀念更清楚、更有共識。

3.因為要推動總額的理念,我決定參選牙醫全聯會的理事長,在那之前,全聯會理事長大部分都是透過默契協調產生,本是論資排輩,由3個會員公會指派代表輪流出任,我跳出來選,等於是打破了這個潛規則,阻力當然很大。

4.我是立場旗幟分明的人,不打模糊仗,選舉中,我把想要推動的事情,不管是口腔保健、醫療品質、總額支付等,全都講得清清楚楚。我的想法很單純,你若認同我,就選我;不認同我,就不要選我。過程吵得沸沸揚揚,結果我以一票險勝,成為全聯會的理事長。

5.在準備要向政府提出總額方案時,我對同仁說,如果是我們單方面執意要做,跟政府談判的籌碼就會很少,應該要順著「政府也想做」的氛圍去做。原本健保法規劃方向就是總額預算制,但這在當時還是比較理想的觀念,沒人認真想過,就一直擱著,既然我起了個頭,當時衛生署長張博雅當然很感興趣。

6.後來張博雅署長指派了楊漢湶處長、李玉春老師來跟我們一起做規劃報告,我們也立即展開全國協調會,全聯會的6個會務人員全台跑透透,開了幾百場協調會,當年交通只能搭客運,非常辛苦。不出所料,大多數地方公會都跟台北市一開始一樣,幾乎都持反對意見,我並不覺得浪費時間,反而認為這個過程非常可貴,這些討論,都幫助我們把規畫做得更細緻周全。

7.漫長的「同心」之路,歷經無數次溝通,總算催生出推動計畫,政府也於1996年依法成立費協會(全面健康保險醫療費用協定委員會)做為平台跟我們進行討論,又整整討論了1年多,1998年費協會決議通過牙科做總額預算制,大家都很興奮,總算盼到開花結果。

8.不過,我反而站起來踩煞車,費協會委員錯愕?我誠懇的解釋:「總額支付制度關係到整個牙醫界,會影響所有牙醫的生計,倘若能給我們10%以上的成長率,我現在就可以答應;但假設只有8%以下的成長率,我如何跟你保證能不能做?」關於總額的成長率,當年整個健保的成長率約是12~13%,因此內部初步結論是,如果超過8%就不妨來做,若低於8%則不能做。

9.不知道消息是否走漏了,當時健保局總經理葉金川提給我的成長率數字竟然就是8%,這讓我有點為難,當初的結論是高於8%要做,低於8%不做,那剛好8%怎麼辦?我與理事們討論,最後同意用8%成長率做總額,費協會很高興,不料我再度喊卡。

10.我認為,如未經充份溝通就貿然去做,會出現兩種狀況:其一是理想情形,大家遵循專業提升品質,並將費用控制在一定範圍內;也可能出現集體壟斷:反正這筆錢屬於牙科團體,就隨便花用。為了降低第二種情況,不願趕鴨子上架,一定要充份溝通,大家要「同心」,效果才會好。因為總額雖然限制了團體,但未限制到個人,唯有大家清楚要做的是什麼,才會有好結果。

11.後來,全聯會決定採用比較高的標準,要求一定要二分之一會員出席會員大會,並有三分之二出席會員通過才要執行。我們還先在南投開了一次三天兩夜的會,為的就是尋求做總額的共識。我自認算是滿喜歡開會的人,但那次的會議也讓我筋疲力盡,最後只有兩個結論:一是要繼續抓密醫,二是支付表要怎麼調都沒關係,但是所有給付項目都只能調升,不能降。這麼冗長的會議,共識怎麼會這麼少?儘管如此,我認為沒共識也很有意義,至少知道大家在想什麼。

12.面對困難,我早有心理準備,要推動一件有爭議的公共事務,本來就沒有這麼簡單,若結論這麼容易產出,要領導者何用?既然出來作理事長、作代表、作理事,就有責任在這個關鍵時刻挑起責任,沒有旁貸他人的餘地。

13.支付表調整的基礎:1病人優先,當病人權益和醫師權益有衝突時,選擇站在病人這一方。2品質優先,價格或許會變動,品質一定要維持住。3弱勢優先,最初指的是資源分配不能獨厚大科別,後來的定義更擴大為考量弱勢病人的權益。

14.因為要不要做是非常重大的決定,最後召開會員大會時,採用記名投票來表決,希望大家都能夠鄭重面對自己的責任與決定。在北醫召開會員大會那天,一大早反對派的會員就找了很多人來掛白布條,上面寫滿抗議標語。那場會議從早上9點開到晚上9點,後來總算是通過了。牙醫界隨後發表「總額預算宣言」,這一次,才算是真正拍板,要「撩落去」做牙醫總額了。

15.反對派並沒有屈服,他們在立院發動30幾個立委,公開杯葛總額,弄得衛生署也很緊張。對此我倒是冷靜看待,我告訴長官,他們若有充份反對的理由,的確應該讓我們知道,但他們提出的都不是合理的理由,我們還是要貫徹到底。

16.開始做總額的第一個月非常慘烈,業界私下流傳一個說法:「以前有政府管,現在沒有政府在管了!」大家瘋狂申報,報上來的醫療費用非常失控。牙醫界看到這種狀況也人心惶惶,擔心「點值」不知道會掉到什麼程度。

17.所謂的點值,醫療機構提供的所有醫療服務,都可換算成某個申報項目,並對應到一個點數,在總額預算制度下,每點支付金額採回溯性計價,點值的計算是由預算總額除以實際總服務量(點數)而得。

18.數字出來以後,當時反對最力的省公會立刻來理論,理事長很不客氣的指責我:「早就跟你說行不通,你偏要硬做,你要負責。」我一時想不出要怎麼「負責」,但我豪氣干雲地說:「不要緊,你既然不滿意,之後要是點值不到1元,由我來賠。」他聞言嚇了一跳,我接著說:「但是為了公平起見,如果有超過1元,就要給參加的會員賺。」他們聽了,反而躊躇連忙說:「不行,我們討論一下。」最後他們不接受:「健保支付標準是你們訂的(當時授權公會決定)、也是你們在審查、資料也在你這,你們要『喬』到1元不是難事,這樣我不是穩輸?」

19.我語重心長對他說:「做總額,是表現團體專業自主的機會。你不敢跟我賭,是因為你認為光是我就有能力控制這一切。在大家不願彼此合作的情況下,你都認為我有這種辦法,那如果大家好好合作,是不是更可以在合理的提前下,把總額做起來呢?」省公會也被我說動,第二個月起,在各個分區討論中,大家就不再持放任的無政府心態,而是真的從專業眼光來擔起責任,第一個月的亂象,後來也沒再出現過。總額上路後,第一季結算下來,只有台中的點值不到1元,其它地方都遠超過1元,之後愈來愈順利,真正實踐了專業自主的精神。

20.實施總額以前,不管是給付或支付,原本都由政府決定要給病人多少服務,也由政府決定要怎麼分配給專業團體。中間有很多的眉角或盲點是政府看不到的。政府對我們也有防備心,難免會提防我們是不是想佔便宜?會不會巧立名目增加成本?但是有總額後,天花板已經定下來了,雙方就沒有必要攻防,我們也可以從專業判斷來決定資源如何使用,把心力放在支付表該怎麼改善、怎麼管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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