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10月份閱讀筆記: 《溫暖的魄力:陳時中的從醫初心》第137頁~第157頁

【2022年10月份閱讀筆記: 《溫暖的魄力:陳時中的從醫初心》第137頁~第157頁】

1.政府一開始採取的是「限制支付」,規定除非有特別證據必須做切開引流,不然不能申報,同個病患只有第一次可以報,接下來一個月都不能再報。但上有政策下有對策,醫生還是可以用潰瘍之類的名目申報,問題還是沒解決。......↓

2.我的方法則是「提高支付」,最初提高到一千五,效果還是不大,大家仍不願意拔麻煩又考驗技術的「阻生牙」,等到提高到3000至3500元時,誘因夠了,大家才願意拔牙。表面上看來,費用好像多了3倍,但一年後統計下來,整體在智齒上花費的預算反而減少很多,更不用說這還省下了第二大臼齒被影響造成的醫療開銷。

3.這是三贏局面,對政府來說,省了很多錢;對醫生來說,得到合理的費用,也讓許多原本可能不擅長拔牙的醫生,願意磨練拔智齒的技術;對病人來說,痛苦也減少很多。

4.早年補牙多採用銀粉,少用樹脂。那時樹脂抗磨耗的效果的確是沒銀粉好,但主要還是因為價錢,銀粉比樹脂便宜多了。到我執業時,樹脂的抗磨耗已經改進,但政府仍設下許多限制。比如前牙才可以用樹脂,後牙不行,先前用銀粉補過的牙齒若沒有壞,就不能改填樹脂,除非換過很多次銀粉之後。我的想法是,銀粉有礙觀瞻,樹脂較好為何不用?葉金川一開始表示反對,因為成本增加,但做了總額以後,牙醫就可根據專業判斷,選擇開放這個項目。

5.在推動總額之初,牙醫界反對的理由是:為什麼要設一個「天花板」來「限制」大家?我總是苦口婆心跟大家說,其實,「天花板」始終存在,政府心中仍然有一把尺衡量優先次序,做各種費用的調整,那就是政府的「天花板」。當所有科別一起競爭資源時,就會有預算排擠效應。當牙科同業認為很重要的項目,排入整個醫療「大海」時,就會顯得沒那麼重要,如果牙科沒有自己的總額,就會被其它「更緊急」的需求擠下去。

6.我記得第一年跟政府說根管治療的給付要調高,講得頭頭是道,政府也認同這很重要,但還是沒調,因為那年要調ICU(加護病房)的費用;第二年重提,但政府還是優先調整了重症的費用;第三年又提了一次,但那次調整的是燒燙傷,牙科的項目再度被擱置。雖然失望但沒法抗議,畢竟ICU、重症、傷燙傷都很重要。所以,必須把「隱性的總額」變成「顯性的總額」,在牙科獨自的專業領域裡來安排輕重緩急。

7.以根管治療為例,我醫學院剛畢業時,是按照勞保門診單給付,許多診所都有已經清洗五六十次還沒完成封填的病人。後來統計,做一顆牙齒的根管治療,平均得去診所報到12.8次,後來健保推動專案制度(包裹支付),平均大概只有1次多而已,幫政府省錢,也幫病人省時間。至於給付,比較複雜可能會到幾千元,比以前高,但相對國外動輒兩三萬元的費用,真的很便宜了。

8.以X光片來說,以前教學醫院會幫病人照16張,診所覺得太浪費了,明明沒必要,但教學醫院覺得這樣比較「完整」,後來我們把拍X光的費用從120降到40元,讓照片子不再有「賺錢」的空間,大家回歸專業,合理化給付,按照實際狀況,決定採取何種醫療措施。

9.牙科做總額的經驗算是相當成功,後來衛生署也亟欲把這個成功經驗複製到西醫上,結果卻不如預期,因為,以當兵來比喻,牙科是花了無數心力做內部溝通的「自願役」,西醫是強徵、共識較薄弱的「義務役」。

10.我當理事長時,對內部要求算是很嚴格的,不會說客套話,看到有問題的地方都會清楚提出來,要求大家提出改善方法,也會持續追蹤大家是否照承諾去做。我的作風雖然強勢,但我沒想過要去「處罰」誰或是「辯倒」誰,辯贏不是贏,要讓人服氣,不是雄辯,而是拿出可以被認同的說法,我深信大家終究是理性的專業團體。

11.為了讓總額實行更順暢,我卸下全聯會理事長後,每週三還是會跟他們開一整天的會,也會去各分區委員會和大家討論要怎麼做。我一直覺得,溝通和資訊透明,可以幫助大家把事情做得更好。我面對武漢肺炎的防疫時也秉持同樣的態度,透過各種專業的討論,把道理講清楚,讓大家一起堅定地朝對的方向走。這些領悟,應是當年推動總額的過程中最寶貴的收穫之一。

12.一九八七年,從台大牙醫系畢業的闕玲惠,自美國習得最新的牙醫技術歸國,陳時中邀請她到自己的診所工作,希望能習得最先進的專業,闕對陳的第一印象是:誠懇、上進,可以像海綿一樣吸收新知,於是便接受這個邀請。她發現診所同事跟助理都相當怕這個老闆,儘管陳從不兇人。「你看他長那個樣子(笑),加上性格內斂又少講話,大家當然覺得有點可怕。」闕是診所裡唯一不怕老闆的人。

13.闕玲惠表示,作為朋友,陳時中是個真誠溫暖的人,往往有求必應;他做起事來極其認真嚴肅、高度講究執行力,加上他對數字有直覺式的精準,所以跟他共事的人多少都會有種緊張感。做錯了,他不會罵人,就是那張臉不太好看,大家自然都不想在他面前出錯。醫術方面,她幫陳時中打80分,自己是95分,「我們求的是『精』,其它方面可能是零分;陳時中是『廣』,除了醫術,整合協調談判決策都達80分。於是遠遠贏過我只有單一能力95分。他那個人只做牙醫太浪費了!」儘管單純的牙醫收入較多,壓力較小,但無法滿足陳時中,「他是一個想要改變社會、做大事的人。」

14.當時牙醫業大環境很惡劣,但這個團體裡的每個人都覺得自己渺小,沒有力量翻轉,陳時中卻跳出來說服大家一起參與這場改變。陳覺得,每個人只要去經營自己擅長的那一小塊就好,比如闕玲惠負責巡迴演講,有撰稿出刊能力的就做牙醫雜誌。把每個人貢獻的一小塊都加起來,事情就會有分量。「陳醫師很有理想,卻不打高空,從不設定過高的目標,都是從可行的目標開始做起。」一開始資源窘迫,陳都親力親為,借場地、排桌子、安排動線等小事都跳下來做。

15.闕玲惠回憶,當時要做潔牙觀摩,除了學校師生外,計畫還牽涉到台北市教育局、台北市衛生局,為了爭取經費,必須跟衛生局溝通,經費若不夠,還要跟廠商爭取贊助,「這時候,就可以看到陳時中的協調整合的能力有多出色,他很有意志力,只要可以達到目標,他不怕要拐一大堆彎,他了解人性,而且接受人性有各種面向。」

16.陳時中曾跟闕玲惠分享一個「三分之一理論」:在群體中,有三分之一的人,不論有沒有規定,都會做正確的事;另外三分之一是只要有良好規範或誘因就願意好好做;我們要努力改變的,就是最後的三分之一,當三分之二的人朝正確的方向前進時,社會的蹺蹺板就翻轉了。因為有這種認知,所以陳不會有完美主義的期待,遇到阻力時,也比較不會被挫折感淹沒。

17.陳時中對人性的理解,也展現在談判桌上,「他常跟我們說,『談判沒有全拿的』,我們要追求的是多贏 」所以會留餘地給反對方。有位當初跟陳一起做總額的夥伴,到屏東跟當地的公會理事溝通,現場砲火四射,拍桌爆粗口。換作別人,不是怒就是灰心,但陳卻始終不慍不火,第二天還打給罵最兇的那個公會理事,冷靜問:「你們最想要的到底是什麼?」彷彿完全沒有情緒。

18.闕玲惠說,陳時中很懂得用「對方的語言」說話,很接地氣,堅持核心價值,卻不堅持己見,因此他可以做出相當大幅度的妥協,不過為了完全核心目標得讓步,不見得能讓所有戰友認同,但他的個性,即使被誤會,也不會特別解釋。多年前,為了推總額時,陳曾對闕感嘆說,他做了某些妥協,有些當初認為陳有使命感的朋友覺得他「變了」,陳的心中當然明白結果不完美,但總要先有個雛形架構。他自嘲:「我現在看起來,可能全身內外都是『黑』的吧?」闕正要寬慰陳,陳又說:「但我一直都知道我的『軸』在哪裡,那是不會變的。」這個軸,就是初心。

19.擔任防疫指揮官的陳時中,跟過去擔任全聯會理事長的他,在許多面向是一樣的,同樣的誠懇、謹慎、夙夜匪懈、相信專業,而且總是善於聆聽,並極力謀求與立場可能互異的各路人馬合作,眾志成城去完成一件高難度的大事。看多年老友扛著壓力賣命,闕玲惠欽佩又不捨,如果可以,希望他能多休息,「但我也知道,他是勸不動的,只能希望他多少照顧一下自己。」

20.大約30年前,陳時中和闕玲惠分享,倫敦西敏寺無名氏墓碑碑文:在我年輕的時候,我的想像力無限,我夢想改變這個世界,當我成熟、變聰明以後,發現我不能改變世界,我將目光縮短了些,決定只改變我的國家,但國家也似乎無法撼動。當我進入暮年,我最後絕望的嘗試,僅僅改變我最親近的家人,但是,他們早就不在了。當我躺在床上,行將就木時,我突然意識到:如果一開始我僅僅去改變我自己,然後作為一個榜樣,我可能改變我的家庭,在家人的幫助和鼓勵下,我可能為國家做一些事情,然後誰知道呢?我甚至可能改變這個世界。那時的陳時中,不是部長,不是指揮官,只是年紀輕輕的陳醫師。

21.那時的陳醫師決定了,他要為自己出征、改變自己、做一個榜樣,然後,要為他愛的台灣做一些事情。陳醫師有沒有辦法改變這個世界,沒有人知道,但可以確定的是,他真的為台灣做了一些事情,讓台灣跟世界不一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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