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10月份閱讀筆記: 《溫暖的魄力:陳時中的從醫初心》第158頁~第180頁

【2022年10月份閱讀筆記: 《溫暖的魄力:陳時中的從醫初心》第158頁~第180頁】

1.我很年輕時就開始參與公共事務,但都在民間沒想過會擔任公職,2005年的某一天,我接到當時擔任行政院秘書長卓榮泰的電話,說有事想跟我談。我當時已從全聯會理事長退下一段時間,但還是常帶領公會跟政府抗爭,我以為是想跟我溝通那些事,第一反應是:「有什麼事情,在電話上說就可以了。」但卓很堅持當面談,我不好拒絕,於是約在全聯會碰面,沒想到他竟說,當時的行政院長謝長廷,希望能延攬我擔任衛生署副署長。我非常驚訝,不知該作何反應,於是搬出太太名義,說這決定很重大,要跟太太討論才行。......↓

2.卓榮泰說:「我知道你長期都在民間努力,一定有你的看法跟想法,與其在民間找資源,不如來政府做看看。」長期以來,我在民間推動各項公共事務,免不了跟政府打交道,偶爾合作,但多半是對立面,代表民團要求政府幫我們做事,.......這個挑戰確實有吸引力,我回家考慮兩天,決定接受邀約,這也是我踏入公部門的開端。

3.二〇〇三年,SARS疫情爆發期間,行政院撥下一筆約230幾億元的預算,疫情結束後,大概還剩約56億元,消費者團體跟醫界為了這筆錢該如何運用,在費協會吵得不可開交。消費者團體認為,疫情已過,沒用到的錢就不該分配,但醫界認為這筆錢本來就該用在醫療上,雙方僵持不下。

4.我仔細想,醫界在SARS期間很辛苦,確實需要一筆錢恢復元氣,尤其當年「醫院卓越計畫」讓無法擠身「卓越」的小醫院變得非常弱勢(能夠加入卓越行列的醫院約六成,分配的資源較有保障,分完後,剩下約四成的小醫院就分配不到什麼資源了),點值極低甚至不到一毛,但不少小醫院是有存在價值的,因此,我認為這筆錢應該讓這些小醫院可以得到挹注。

5.四成進不了卓越計畫的小醫院,多半是鄉村、小鎮,很多醫生是回鄉服務,經營能力沒那麼好,但對社區來說,可近性高,有存在的價值。我說:「這個計畫的結果,可能讓大家厝邊的好醫院倒閉,如果認清這個後果,覺得就算這些醫院被消滅也沒差,我也不再堅決反對;但千萬不要等到執行了以後,發現這些醫院倒了,又無法接受。」遺憾,話都說到這分上,「卓越計畫」還是通過了,事後也帶來慘痛的教訓,實施沒多久就喊停。

6.我手上分配那五十幾億的經費時,有些小醫院已經搖搖欲墜,我提出兩大方向:1弱勢優先,2提出「醫院最適方案」計畫。當初政府找我來擔任衛生署副署長,原意是想借助我推行總額預算制的經驗,幫助陷入窘境的全民健保找解套之道。

7.相關各方主事者一聽到我要推行醫院的個別總額,都避之唯恐不及,連健保局(組織改造後更名為健保署)這個轄下的執行單位也跟我意見相左。他們覺得只要用管理計畫就可達到我的目的,不必再弄一個,個別總額計畫。但,健保局審查的方式是「個別洽定」,容易出現不公正的問題;我推的「醫院最適方案」則是設計一個公式去計算,較能保障好的地區醫院。

8.有些醫院建議我強渡關山,但我要大家「甘願」,計畫成功率才高。後來,醫院表決,我的方案在六個分區全被推翻,雖遺憾,也只能接受。後來醫院跑來跟我抱怨,我也愛莫能助,我不是沒有努力,但方案當初是你們自己選的,就要自己承擔。至於那五十幾億的燙手山芋,最後大家勉強取得共識,同意分配給小醫院,算是順利完成任務。

9.當時,健保已面臨第二次財務危機,我建議要調整費率,但這主張在當時卻窒礙難行。謝長廷院長當時拍拍我的肩膀,語重心長地說:「別憨了。」確實,當時若強硬去做,只會吵吵鬧鬧,可能空轉兩三年,最後一步也踏不出去,所以在侯勝茂署長任內,還是走「多元微調」路線,比較不會引起劇烈反彈。但對我來說,這是治標不治本,只是把問題往後擱置。

10.雖然多元微調的衝擊較小,但仍引來各界的質疑聲音,到立法院跟委員報告,正式院會由署長親自出馬,但晨會我們就必須參加,經常一大早就得去「挨罵」。無論委員們的態度如何,作為政務官,我的責任就是要盡所能的把政策說清楚,就算他們無法認同,至少要讓他們知道,我們到底在做什麼?基於什麼理由必須這麼做。這就是民主社會運作的方式。

11.當家主事,真的不容易,在民間參與公共事務,還是比較輕鬆,理想可以說得頭頭是道,最後能否落實執行,壓力並沒有這麼大,會議中也能自由提出各項建議,但進入公部門,說話行事都要小心,會議中的建議,可能隔天就變成命令,不可不慎,而且都必須負責做出個結果來,每件事情都有正反作用力,順了姑意就逆嫂意,實在難為。若在地方政府,做得好可說是自己的政績,做不好可推說是中央不支持,如果是身在中央,責任就無可迴避了。

12.有人說:「順著民意做事不就得了?」是的,但民意如流水,不能憑一時的民意貿然下決策,而且,很多決策的民意都是五五波,這時要怎麼順從民意?因此,除了考量民意與利害關係,更不能忽視做這件事的核心價值,政策才有長期、良好的影響。

13.二〇〇八年,我即將卸下副署長職務,健保小組成員特別幫我做了一本紀念冊,形容我到署內本想登高遠望,後來也只能在下面救火,滿貼切的,我在衛生署3年多,感覺做了很多事,又彷彿一事無成,追根究柢,沒有達到我內心的目標理想,有種壯志未酬的遺憾,不過至少在「救火」的任務上,應該做得不錯,起碼沒讓火燒太大。

14.上任之初,我給自己立下幾個期許:第一要「守法」,第二是「守分」,第三是「誠實」面對問題,然後「盡責」去處理,最後只求「無愧」。雖說我的公部門初體驗,距離個人理想有相當距離,但就這幾點來說,我想我應該是有做到吧。

15.戰士可以戰死沙場,但不能抑鬱以終。我很年輕的時候,只要有重要的選舉,都會動員參與,但從未參與黨部活動,一直以來都純然扮演支持者的角色,我在公會時期,也鼓勵幹部多參與政治,我本身當然是支持民進黨,但我不會干預成員要支持誰,公會用來支持選舉的經費,也是不分黨派,純粹覺得選舉是人民的權利,尤其作為社會中堅份子,更有義務積極表達意見,選擇一個自己覺得正確的人,不要忽視自己的力量。

16.就在蔡英文要選第二任黨主席時,智庫的林萬億政委有天打給我:「接下來2016的總統大選,你就來幫忙一下嘛。」我一怔:「我們本來就會幫忙啊。」,「不是那種幫忙,你以前做過副署長,醫療政策比較熟悉,我想要你出來負責這部分。」於是我就到了智庫,負責撰寫《醫療政策白皮書》,可能因為我是頗為活躍的分子,2016年總統選舉民進黨大勝,有人問我:「你有想爭取什麼位置嗎?」,「沒有沒有,我只是來幫忙,選完就功成身退了。」我說的是真心話,可是大家都不相信,不斷有人來問,不斷試探口風,我都打太極說把機會讓給年輕人,就這樣過了八個月。

17.差不多春節前後,陳建仁副總統親自來找我:「以前就找你談過入閣,那時剛勝選,你不想共享勝利成果沒關係,但現在政府面臨的挑戰很多,有困難的時候你不出來幫忙,就太沒意思了。」這段話讓我動搖了,但按慣例,遇到為難的情況,我一樣說要問太太,當時,太太人在日本,我晚上打給她想討論,可能晚了,她已經睡了。但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得到這個消息的,第二天,她在我手機留下了一句話:「你想做什麼就去做。」從那時起,我擔任衛福部長至今。

18.我的態度是:「拒絕閃躲或持盈保泰的保守做法,來了就是要拼!」講那句話時,完全沒料到武漢肺炎這場極其嚴峻的病毒戰爭。上任的第一個月,我面臨的第一個危機是:冠脂妥偽藥事件。那是治療高血脂的藥物,台灣的銷售額一年就高達50億元,龐大商機引來有心人士覬覦,開設地下工廠製作偽藥,再勾結不肖中盤流入市場。

19.以前的偽藥,包裝印刷比較粗糙,但我剛上任的時查獲的偽藥,做得非常專業,幾可亂真,連原廠派人查看都難以分辨,食藥署為了驗真偽,日夜趕工不停機,驗到機器都壞了,同時也報請檢調介入。

20.那天週六,我晚上有聚會,飯局結束後,大約9點,心裡隱約覺得不放心,於是沒回家,而是去食藥署關心打氣。當時檢調還在,說相關案情大致已弄清楚,第二天就要調相關人員來詢問,我一聽覺得不對,風聲已傳出去,我鄭重拜託檢察官,一定要盡快調人,檢察官也認真配合,連夜把人調來,午夜12點左右就問到了地下工廠的位置,凌晨五點多就去埋伏,果然不到六點,眾嫌犯就來搬機器,人贓俱獲一網打盡!

留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