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年10月份閱讀筆記: 《溫暖的魄力:陳時中 的從醫初心》第55頁~第70頁

【2022年10月份閱讀筆記: 《溫暖的魄力:陳時中 的從醫初心》第55頁~第70頁】

1.一直到長大後,我才深深體會,這看似愚公移山般的傻勁,其實是很重要的基本功,雖然累積慢,但社會上總是要有人來做這些基本功,才會涓滴形成改變的力量。......↓

2.如果我爸爸願意,並不是沒有作官的機會,當時政府常有人請他去作官,像是監察委員之類的,可是他一概以沒有國民黨籍為由拒絕,人家希望他入黨,或是總統府請他去開會,他也統統拒絕。

3.父子辯來辯去,最後總不了了之,後來我才漸漸明白,爸爸之所以婉拒出仕,除了當時環境恐有志難伸以外,也是為了保護家人,只是當時我太小,不懂他的用心。

4.當時台大法學院的台灣人教授不多,好像只有三位,除了我爸爸,還有劉慶瑞與彭明敏。他們的中文都是薩孟武教授教的,劉在學政界都很有成就,可惜罹癌早逝,我還記得,幼稚園時學會「壯志未酬身先死」這句成語,就是在劉得病以後,從大人交談時所發的感慨之詞中聽到的。

5.而彭明敏因為從事社會運動,被國民黨判刑,後來逃出國,他出國以後,我爸爸還去彭家探視他的家人,為此,我們家被跟監了很久,媽媽很不高興。當時我年紀小不懂事,並不害怕,但從媽媽充滿壓力的情緒中,還是隱約感覺得到這件事可能滿嚴重的。

6.我爸跟他導生班學生感情很好,像大法官翁岳生,就是爸爸第一屆導生班的學生。他們班上同學常來我家,也曾帶錄音機來家裡開舞會,爸爸還包水餃給他們吃。大家常聊到司法界和法律實務界的狀況,我念初中時,還真聽了不少法界的爭議、內幕或黑暗面的故事。

7.一九八一年,蘇俊模等八人在沙鹿街上攔截運鈔車,搶走680萬現款,這是台灣第一件劫鈔案,震驚社會。當時的總統蔣經國立刻宣布結夥搶劫唯一死刑,法官在很短時間內速審速決,很快就死刑定讞,爸爸的學生來家裏討論,強烈的報復心,真的對社會好嗎?真能以敬效尤?為人民好就可以合理化一切?誰又有資格教化誰?誰又能判斷誰不可教化?年少時聽大人們討論這些事,覺得頗為震撼。

8.我爸教親屬法,他的主張是:法不入家門。法應在倫理之後,法律是用來「規範,而不是改變」倫理或秩序的工具,想用法律匡正家庭位階,不大可能做得到。我年少時,政府已準備要修《民法》的親屬編了最後還是朝「財產法」而非我爸主張的「身分法」方向去修改 。

9.快要當兵時,《民法》親屬編要修改了,有天收到爸爸的來信:「你認為父若不父,子可以為子嗎?」我直白回信:「父不為父時,子為什麼要為子?」如今親自關係比較像朋友,兒子用直接的態度對父親說話,可能不算稀奇,但當年社會保守,爸爸又受傳統日式教育,性格較為嚴肅,我這樣回信,對他衝擊滿大的。

10.我常聽爸爸跟他的學生們熱烈討論各種議題,到底哪種才是對的,在原生家庭這種對事情的辯證風氣等耳濡目染下,對後來我在待人處世、參與公共事務等方面,有了很深遠的影響。我也學到,同一件事,可從多個不同的層面來討論,媒體所陳述的也未必是真相或全貌。

11.和爸爸相比,在公共參與方面,他比較韜光養晦,我則入世一些;做事情時,他比較過程導向,我則傾向結果,但我們在許多理念或價值觀上仍是相符的,爸爸絕對是我公民意識與政治態度的啟蒙導師,我永遠感念他。

12.牙醫原本不在我的規畫中,對我而言,算是一段意外的旅程。如果只考慮喜好的話,我小時最想念的是數學,也是我最拿手的科目,我喜歡所有可以用數據來呈現的資訊,總覺得比較踏實。即便是現在到了立法院備詢,我依然習慣整理數據,甚至還會列出數據的計算公式,方便找出影響因子。

13.我跟爸說想讀純數學,他潑了冷水:「讀數學會餓死」。這個觀念當然不盡正確,但當時長輩普遍有這種觀念,我又是家中唯一的男孩,多少得考慮家長的看法,我心想,若追隨父志,他應該會很高興吧?沒想到他也不贊成,因為那個年代的台灣司法根本沒有獨立性:「你要是進了這個環境,要麼沒發展,要麼同流合污。」

14.家族中有非常多醫生,叔叔、舅舅、堂表兄弟加起來,有數十名醫師,爸爸認為,學醫好了,至少可以濟世救人,又受人敬重。然而,一九七一年,我大學聯考失利,落到台北醫學院牙醫系。

15.在我念高中時,牙醫的地位完全不能跟今天相提並論,當時牙醫界密醫充斥,良莠不齊,入取的分數也跟現在差很多。我從小成績名列前茅,心裡難免傲氣作祟,無法接受這個結果。勉強念了一學期,還是難以排解挫折感。於是我跟爸爸攤牌,承認自己徹底失敗,告訴他我想重考。

16.那時正逢台灣退出聯合國,社會氣氛很不安,爸爸覺得我若是留在台灣,前途難料:「你若重考,只是浪費錢,擱了時間,還是趕緊念一念出國好了。」我爸爸那邊有很多親戚住在美國,於是我申請了綠卡,留在北醫繼續讀書,準備畢業後當完兵就出國。

17.我在北醫牙醫系六年的修業期間,大多時候都抱持著比較漠然、抽離的態度,班上活動都不參加,也不和同學往來,對課業和考試都不甚在意。

18.有個高中好友看我這樣渾噩度日,實在看不下去,寫了封忠告信給我:「你這樣混下去,到底要拿什麼來面對未來的人生?」於是開始認真反省自己對人生的態度,就算畢業後要出國,當下也該充實度日。於是我設定了一個目標:參加國家考試,一定要把牙醫執照考到手。從那時起,我開始加入同學組的讀書會,一起準備國考。

19.大家都在讀考古題,我因為之前漫不經心,功課方面可說「百廢待舉」,所以應該地毯式從頭學起,我甚至拿起組織學的原文書來讀,這科在國考分數中占比很低,若衡量投報率都不會在這科目下重本,但我還是硬著頭皮讀,不懂就請教同學,幸好當年遇到一位很熱心的同學劉宏志,不厭其煩為我釋疑。

20.當兵期間,我仍繼續用這種笨功夫讀書,一科科,一本本慢慢讀,重新打基礎,幸運的是,在我退伍前,就考到了執照。當完兵後,綠卡也申請下來了,若按原定計畫,我就要負笈美國,可是,這段時間發生許多驚天動地的大事件,像是中美斷交、美麗島事件......這讓我躊躇了。

21.我開始思考,人生的意義到底是什麼?若到國外讀書,不外乎當醫生、多賺一點錢,然後呢?下半輩子就這樣?如今國家動盪,我是不是能做些什麼?留在台灣比較能激發我的生命力,長考後,我決定選擇留在這片土地,為它做一些事情。

22.當時手上僅有的武器,就是牙醫專業,而當年的牙醫界,的確存在非常多問題,若可能,我希望有機會能夠徹底翻轉這個行業的現況,這也是我參與公共事務的起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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